一
2018年最后一天即将过去,一切行将成为过去,成为记忆,如同过去那么多年。在新旧年的门槛前,不管是踟蹰不前还是昂首阔步,总有些话要说,总有些经历需要盘点。这是对岁月的膜拜,对生命的感恩。
在岁月面前,我们总是像是一位失意的账房先生,不管这一年的经营如何惨淡,总得给东家一个明细。如果不这样,就是失职。不然,似乎这一年就过得苍白,也无法面对滚滚而来的新鲜日子。
这最后的时刻,有一些报纸悲情离场,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这样的新闻,对于一个从事纸媒多年的新闻人来说有些残酷,如同自己守候多年的信念离析分崩。但时代的潮流又有谁能够阻挡,浩浩汤汤,除了一声叹息,所能做的就是顺着潮流的方向,义无反顾地改变自己的选择,哪怕这选择是被迫的。生命又有多少是从心如愿的呢。
窗外的阳光正好。在合肥的冬天,这样的阳光是稀罕的,阴冷是合肥冬天的秉性;万里之外的和田,虽然冬天寒冷,气候干燥,时不时的沙尘污染,但体感还是舒服的。阳光洒下,有一种暖融融的舒适。
从现在起,借着和田暖融融的阳光,从2018年最后潦草的背影出发,放下过往,不再惦念,做一个轻松的人,微步跨进2019年的门槛,去感受大自然阴晴圆缺,去经历人间的别离重逢;放下计较,不再纠结当下,和每一个亲人朋友联系,问候他们的冷暖衣食。
二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随着年轮的光晕圈圈漾开,每每想起这段文字,心底总有寒风呼啸的声音,一份欲辨还休的悸动;站在岁月的门槛前那声音就愈加锋利,切割的痛砉然作响。
2018年的8月,初秋的合肥依旧翠绿盈目。告别熟悉的工作环境,告别家人,飞越天山,穿过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来到祖国的西部边陲,成为安徽援疆队伍的一员。家国情怀有之,心中对雪岭大漠久蓄的向往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人到中年对生命的恐慌。青葱岁月不远,昨日壮怀激烈的余绪时时袭来,但那呼啸的寒流日甚一日,无以摆脱。援疆更是对生命恐慌的一种抵抗,做一种突围的努力。
在和田的日子里,无论是匆忙的行走还是静夜的苦思,都会有一种声音,穿越千年的时光隧道,不期然地回响在耳畔心头。丝路驼铃,楼兰市井的喧嚣,抑或是尼雅最后的挽歌,混杂涌来,时常引起无尽的感伤。而后是对生命的悲悯与宽容,丢掉那“带着幻灭的苦笑”,短短几十载春秋,纠结无益,且行且珍惜。
三
有人说过,没有就泪水咽下面包的经历,不足以语人生。而我要说,不曾目睹沙漠中的胡杨与戈壁上的红柳,不足以语人生。
经秋历冬,转眼已是半年的时间流走。雪岭之下的仰望,大漠瀚海的流连,都曾给了我崭新的体验。那份惊喜与感叹,想来都是生活的恩赐。和田,这大漠边缘星罗棋布的绿洲,与其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如说是人类不屈抗争的结果。这是一个故事如同昆仑山积雪一样深厚的地方,聆听,或者游历,历史的跫音都会无时不在地告诉你,那些无法湮没的时光依然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生长,历久弥新。
曾在和田皮山县医院的走廊里见到到处欢快跑动的维吾尔小姑娘热孜亚,这个先天足畸的孩子,因为安徽医生到来,拥有了健康的人生;在广袤的戈壁滩上,刚刚搬入新居的维吾尔族大妈布阿米乃•喀吾孜脸上的笑容,在冬日里让人感到温暖.....在皮山安徽印记随处可见,时空在安徽援疆人的艰辛里得以融合交织,且不说讲台上的安徽老师、手术室内安徽医生,安徽大道、安徽皮山工业园区、皖和新村、金徽小镇、黄山幼儿园等等,处处景观、点点背影都凝结着安徽援疆的大爱亲情。
鲁迅先生说,“时时上征,时时反顾,时时进光明之长途.....”又逢年末,写下些许文字,非为过去,只为即将来临的2019。这一年在远离故土的地方,以怎样的姿态去接续安徽援疆事业,答案亦无需追寻。
复活一粒沙,让其还原为泥土,听其前世今生;或涵养一株绿色。如此,生命可期。
(安徽法制报援疆记者 王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