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黄山一直山风呼啸,雨雾连绵。峰峦沟壑间,一片灰蒙,令那些慕名而来的游人倍感失落。黄山鬼斧神工,植被茂盛,要是在没有完整道路设施的古代,这样的天气登黄山,那可能不仅仅是失落沮丧,迷路或遭遇山洪石崩、伤及性命也是常有的事,毕竟像徐霞客那样日行百里,攀山似猿,又是“地理专业”的“老驴友”还是少之又少的。
黄山群峰高耸,风霜雨雪的时光占到六七成以上。据官方统计,一年中有179.2天下雨,33.6天积雪,117.3天大风,雾锁群峰的日子更是长达259.3天,真正的晴天尚不足百日。
那么古代没有气象卫星等现代观测工具,他们是如何预测天气的呢?
民国十八年(1929),黄海散人(原名陈少锋,太平焦村人)编著的《黄山指南》就有这样一段“天气预报”记载:“天降雨,黄山有三处可预知之:一、全山无云雾,若天都峰之东的钵盂峰顶独有之,明日必雨;二、桃花峰脰之“水帘洞”冬季冰结不解,一闻冰裂声,明日必雨;三、翠微峰傍之探水石,如一见石长,明日必雨。此乃屡试屡验,应如桴鼓。”
钵盂峰位于天都峰之东,峰腰与天都相连,从慈光阁、云谷寺方向看,状似倒扣的“钵盂”,故名。“钵盂”是古时僧人吃饭的“碗”,也是诵经时敲击的器物,一般由铜、铁或陶土制成,便于云游化斋时携带。钵盂峰和黄山众多地名一样,是明清时期黄山佛教兴盛的见证。我不懂气象知识,只能从钵盂峰所处的方位及其特征来想象其预报晴雨的因素。钵盂峰位于丞相源和桃花溪这两条黄山流量最大的溪流间,且峰高石峭,或许因来自两溪的暖湿气流在此受阻后,雾化成云,与山顶冷空气相遇后液化成雨。另据记载,钵盂峰“顶有两潭相并,中有虬松间之”,这或是形成云雾的另一原因。
从史料看,以钵盂峰上的云雾测雨晴,应是在黄山春夏季节,冬季则由“水帘洞冰裂”来“预报”。
“水帘洞”在桃花峰腰,温泉对面,“深三丈,高二寻,广七尺而俭”,洞口“水缕缕如帘”,冬夏不竭。冬天“水帘”凝冰后遇暖湿气流,冰柱融化,坠落崖壁,声如石裂。
听声测雨,确实妙不可言。
最神奇的莫过于翠微峰附近的“探水石”,据说“久旱将欲雨,石觉,探出几尺,山民见之则欢呼,三日内必沛然下雨,屡试辄验”。黄山秋冬少雨,去年遭遇60年不遇干旱,九月份以后,直到十一月底,都无有效降雨,不知十二月下雨前,这块奇妙的石头“长”了没有?
在黄山,不但这些自然物象可预知晴雨,那些常年生活在黄山的僧侣们“观天象,识晴雨”更是出神入化。据徐霞客《游黄山日记(前)》载:平天矼一庵的主僧智空和尚说“新日太皎,恐非老晴”,意思是说“刚出来的太阳光亮刺眼,天晴的时间恐怕不会太久”。
徐霞客这次到黄山是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二月初三,正遇大雪封山。直到初六日,天放晴,他才从祥符寺(现温泉处)出发,经慈光寺、半山寺、文殊院(现玉屏楼处),在雪地里走了三十多里路,到达平天矼一庵内吃中饭,庵里的和尚告诉他“恐非老晴”。后面几天的天气果然如智空和尚所言,从初七至十一,直到徐霞客离开黄山,均以雨雾天气为主。这也是导致徐霞客意犹未尽,并在两年后的秋天少雨季节,再来黄山的原因所在。
现在想来,四百年前,黄山的一个和尚看看太阳,就能预知晴雨,确实令人惊叹不已,不知现代气象科学对这作何解释?
黄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