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很多年前就一直想去沈园，因为陆游的那首《钗头凤》，这是写给一位女子的，她的名字叫做唐琬！

多少年后，他们相遇在沈园，是在春天。再见唐琬，陆游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一个改嫁，一个另娶。他为人夫，她为人妻。所以，在墙上，他刻下自己的心迹。那一刻，这位南宋时期的大诗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追悔，唐琬是他一生的挚爱，他却不能将她留下。所以，他写下“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这样的伤感文字。

沈园位于绍兴市区东南的洋河弄，在当时也是当地名园。可是，如果没有陆游的这首爱情绝唱，它有可能早已不存于世。其实沈园不大，在里面转上一圈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园中有芦池，上有石板小桥，连同池边假山、水井，均为当年旧物。 它在1987、1994年两次扩建，新建了石碑坊、冷翠亭、六朝井亭、八咏楼、孤鹤轩、双桂堂、闲云亭、半壁亭、放翁桥等仿宋建筑，堆置了假山，栽植桃、梅、柳、竹，重修题词壁断垣，重镌陆游《钗头凤》词。2001年5月，又增添了陆游纪念馆、连理园、情侣园等十多个景点。

这个春天，我跟在几十人的团队里游沈园。因为导游只给四十分钟的时间，走马观花一般看了几个景点就匆匆出园集合上车。其实，这样的地方应该很闲散很从容地走上一圈。进园不远的地方，有梅花在悄无声息地开放，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一株？75岁时，陆游重返沈园，写下了“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这样的诗句。

在和陆游相遇后的第二年春天，唐琬抱着一种莫名的憧憬，再一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然后就看到了墙上陆游的题词。唐琬也非凡俗女子，提笔在旁边和上另外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 瞒、瞒。 字字是泪。不久之后，这位南宋时期的才女抑郁而终。

78岁时，陆游仍然记着那次他们曾经相遇在沈园。“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 ”几十年过去了，唐琬仍旧在他心里。85岁那年春天， 陆游再一次来到沈园，留下最后一首诗：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 此后不久，诗人溘然长逝。此后沈园几易其主，破败凋零，阶前长满青苔，浮尘满墙。只有陆游和唐琬的两首《钗头凤》还能依稀辨认。

沈园的春天，因着陆游和唐琬的爱情，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