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天并未放晴,窗外灰白色的主调,迷离朦胧,像是一幅古画。
踏雪寻梅一向是文人雅士的爱好,可公寓附近并无梅花,想起那夏日散步走过的荷塘,不如去踏雪赏荷。
深一脚浅一脚,白色的玉带蜿蜒,放眼望去,那曾经的绿荷菡萏已成白茫茫一片,想来是先结了冰,因此雪花便堆积在不大的荷塘表面,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情境。
深浅黑褐的荷叶与莲蓬倒伏在雪中,大小不一,参差不齐,或高扬,或散碎,或坦陈,夹杂镶嵌在白雪之中,像是一堆古瓷片,苍凉,残缺,凄清,我被这样一种绝美的气韵震撼了。
青葱芳华之时,她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香不腻,美艳不娇。即使香消玉殒了,依然这般宁静从容,分寸无减。开时开到惊艳,败时败到惊心,世间植物中恐怕唯有荷花了。
人生于尘世,混迹江湖,难免近墨者黑,随波逐流。而荷花生于泥沼,却能近世俗而独善其身,在与淤泥不离不弃中抽取养分,坚守本真怒放生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技巧,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度,令人类情何以堪!
如今红消翠减了,满目的冬荷仍在残缺中展现一种不折的韵致,仿佛一种美的诉说,是生命至死都保持的一种尊严,一种风骨,一种优雅。这种美,来自生命内在的高贵,由灵魂间生发出来,是平凡却难以企及的境界,伟大而难以攀附的超然。
(俞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