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着下了几天,又一个周末来临,看着陆陆续续离开校园的孩子们,倦意像雨点一样向我奔袭而来。的确累,疫情不退,我们更累,晚上回家,先是与家长们联系,了解有无从外地回来的,尤其是从有疫情的地方回来的,当晚就得向社区和教育主管部门汇报。另一个工作日是伴着忙碌而来的,马不停蹄地给孩子们量体温,填表上报,遇上体温不正常的,麻烦就更大了。晨检过去了是午检,直到一天结束,才略略放松一下。有怨言吗?要怨就只能怨可恼的疫情,在这特殊时期,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是让校园继续平静下去。忽然想起明朝王世贞的一首诗:“龙钟数挺不辞残,把送奚囊耐岁寒。绝胜洛阳西邸内,劳人日日报平安。”此刻的我,就是一个报平安的。
天色在逐渐暗下来,热闹的校园也变得只有风声和雨声了,我也该回家了,想着明天是休息日,有点莫名的兴奋,倘若雨一直下到明天,是不是可以睡它一个自然醒?但立刻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不可能,明天的事儿不会因为下雨而变少。
从村小到镇小一晃竟有十年了,真切的是光阴荏苒岁月匆匆,镇小无疑是我从教生涯的最后一站。初到镇小,感觉这学校安全隐患不少,学校门前就是一条车来车往的公路,那时的学校还没有保安或者门卫,校长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姓程,名字我却很喜欢,叫广结,是否有广结善缘之意?这么年轻,老实说,我有点怀疑他的能力。我很担心哪天有一个孩子冒冒失失地从校园冲到马路上,而不巧的是,遇上一个莽撞的司机……不等我把心中的杂七杂八的想法说出来,我便有了一个有意思的发现,每到校门打开和放学之时,那个姓程的小头头,就守在大门边,无论刮风下雨,疏导着车流和接送孩子的人流,既像交警,又像门卫,等到学生到齐或疏散结束了,学校的大门也给锁上了。那时还不兴封闭式的管理,这么做,只能说是特事特办了。有时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他,我心生了一些感动。可能是我在写写画画方面有点特长,小头头经常堆满笑容要我出些专刊,专刊的内容几乎都离不开安全,防溺水,防触电,提防不合格的食品,道路安全更是出了一期又一期,好像孩子们都是纸扎的,我想取笑他,但说不出口。有些隐患几乎是能看得见的,早行动早消除,做得没错,假如因为松懈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当不起,谁的良心也不好过,安全便成了一种制度,人人有份。众人拾柴火焰高,说得不假。
好在终于有了专职的保安,并且不多久一个变成俩,我对小头头的认知也在不断地刷新,有事业心,有责任感,正是由于这份使命感,使得镇小不仅从未发生过什么意外,各项工作都开展得有声有色。想着不久我将告别这美丽、温馨、充满生机的校园,我心中的不舍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里,苦点累点真的算不了什么,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能够为你付出/是我的快乐/你的笑靥/是我最丰厚的酬劳/因为,你那醉人的笑/如缕缕春风/暖入我的心怀”。不知是谁的诗,我觉得能表达我此刻的感受。
(范方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