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中午,突然收到朋友圈一条微信:著名词作家、剧作家、中国歌剧舞剧院前院长乔羽于6月19日晚在北京因病去世,享年95岁。难以置信的我赶忙打开互联网,见其音容笑貌定格在各个浏览器上,证实乔羽先生确已驾鹤西行。哀伤之余,我抚字摩挲,凭窗遐思,往事依稀,恍见其29年前的风采。
1993年10月16日,乔羽与晓光先生从安徽黄山区、屯溪区风尘仆仆来到黟县,当时我在县委、县政府任职,有幸接待其一行,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这段经历。
大名鼎鼎的乔羽、晓光先生朴实幽默、平易近人,举手投足之间迅速消除了在场同志的拘束,听取我对该县社会、经济等主要状况简要汇报后,大家开始谈笑风生。
得知贵客参观过位于屯溪区的珠算宗师程大位纪念馆,有人称程大位是我国珠算鼻祖,对事认真的乔老爷连忙摆摆手,表示有不同看法。他说自己刚为电视连续剧《算圣》写了一首《算盘歌》,当场带着浓郁的山东语音,用抑扬顿挫的节奏感将歌词全盘托出:“下面的当一,上面的当五,一盘小小算珠,把世界算得清清楚楚。哪家贪赃枉法,哪家洁白清苦,俺叫你心中有个数。三下五去二,二一添作五,天有几多风云?人有几多祸福?君知否,这世界缺不了加减乘除。”与座的同志在品味歌词弦外之音后,为智慧老人的豪爽耿直、渊博学识所倾倒,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为其鼓掌。歌声铭刻记忆,时间验证经典,这首脍炙人口的《算盘歌》不仅为该电视剧添彩增色,播映后连获大奖,还两次登上央视春晚舞台。
高潮迭起,话风又转,谈及黟县的古民居及旅游发展情况,乔老爷信手拿到一张便笺,很快写下几行字,笑眯眯递给我。“此地胜境,为人所知亦不为人所知;黟字人所知,亦不为人所知;黟人努力为之,让世人皆知”。我一边朗读这36个字与同仁分享,一边为乔老爷谈笑间从容拈来的既妙趣横生又合情合理,既引人入胜又意味深长的清雅文字所折服,更被其视野开阔、思路敏捷、个性鲜明、魅力非凡的大师风范所感动。“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这段押韵文字妙在小中见大、曲中藏直、浅中蕴深、淡中出奇,完全可以感受其眼界、智慧、文采之出众。当时黟县的旅游业刚起步,“此地胜境”乃“藏在深闺人未识”,硬件、软件都需要下气力改善。大师作为见多识广的旁观者,以其深邃的思考,既有的放矢、入木三分发现了软肋,又恰到好处地外化于行,采用松弛的表述,对我们提出殷切期盼:“黟人努力为之,让世人皆知。”要把黟县旅游的牌子打出去!可谓“无声润物三春雨,有意摧花二月风。”可以告慰乔老爷的是,“此地胜境”作为皖南古村落的代表,以其真实性、唯一性、完整性,于2000年11月30日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随着知名度的不断扩大,曾经被人戏称“黑多”的十八画“黟”字,越来越多地被人所识;黟县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中国旅游强县”等亦被世人所知。
为能完整保存好这段珍贵的文字,丁酉年夏,我请一位书画名家,以“此地胜境”为大字幅,将其余32个字采取题款方式,布局书写成墨宝。(许宗茂)